茯苓心痛到极点，放声痛哭。

凌云看着在怀里放声哭泣的小丫头，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，浮现出动容的神色，她在心疼自己？

原来被人心疼是这样的感觉。

他疑惑地抚摸上左胸，那里怪怪的，涨涨的被撑得难受。

虽然感觉很不错，但凌云温柔地告诉茯苓道：“我眼睛没事，只是障眼法，让他们以为我有事，这才能从尉迟府走出来。”

茯苓不信：“他们怎么可能放你随便离开？”

不是说对付尉迟华章需要很多很多积分，足够他回去现代了么？

他哪里来的那么多积分。

凌云莫测高深地道：“因为我不是好人，坏人一般都是有很多办法的。”

凌云脑海里，系统阴恻恻地道：“你有什么好办法？只是赊账而已。”

如果茯苓能进凌云的脑子里去看看，就能看到他账户上长长一串触目惊心的红色负数。

见凌云装死不回应自己，系统忍不住再次提醒道：“你我可是结了契约的，如果不能在一年内补上欠款，你的灵魂可就是我的了。”

凌云还是不理它，因为茯苓是能听到他心声的，唯独这件事情，他不想让她知道。

“茯苓公主，虽然你已经知道，但我还是要正式同你说一次，我来自现代，会到你们这个时代是为了做任务，任务能换取积分，积分能买到一切我想要东西，比如回到某个时间节点，或是让最重要的人重新活过来。”凌云轻声和茯苓解释自己的事情，天空中，薄薄的云彩轻轻挡住了明亮的月光，只留一点淡淡的月华落在两人相拥的身体上。

茯苓惊讶地听着凌云和她描述现代的情景。

原来那时候男女是平等的，女人也能出来工作，想嫁给谁或者不想嫁给谁，都自己说了算。

大家都过着很不错的生活，那时候已经没有皇帝，但有总统，总统是大家选出来的，为人服务，甚至人民能选择弹劾做得不好的总统，让他下台。

很久很久后，凌云说完了，抱着昏昏欲睡的茯苓往宫里走。

茯苓迷迷糊糊的还有个问题没问，没问完她怎么都不肯睡的：“凌云你明明可以在中途逃走，为什么要进尉迟府呢？”

凌云想了想，笑道：“如果我中途逃走就要亡命天涯了啊，这样就再也见不到你了，如果进了尉迟府，我就还能和你正大光明地在一起，我喜欢堂堂正正站在你身边的感觉，我的小公主。”

茯苓脸忽然有点红，她拱了拱身子，钻入凌云怀里的更深处。

她觉得自己以后再也不会羡慕荣耀坐凤凰车了，那破烂就看起来好，坐起来硬邦邦，哪里有她家小暗卫的怀抱舒服。

两人回到宣仪殿的时候，天已经大亮，宣仪殿众人严阵以待，张嬷嬷和豆蔻看到茯苓忙迎了过来，将她团团围住嘘寒问暖。

还说庆帝赏赐了很多东西来，问怎么回事。

茯苓随便说了几句，意思自己帮皇上完成了一个任务，所以庆帝就褒奖了她。

张嬷嬷欣喜不已，说要马上告诉皇后，茯苓随便她去。

等张嬷嬷走了，她才好安排事情哩。

“小黑，娇娘你们过来。”茯苓命令道。

娇娘立刻和小黑站了出来，一脸的惊喜，公主终于要派给他们活计了。

“凌云的眼睛看不到了，以后你们就照顾他的起居，他白日还是要同我一起上学的，到时候小黑你就是他的眼睛，他的手，明白了吗？”

小黑立刻挺起小胸脯道：“明白。”

娇娘却惊愕地看向凌云，凌云的眼睛是同小姐做任务瞎的吗？她眼底流露出无比的怜爱，可怜的孩子，她以后一定好好照顾他。

凌云：……

为了能同茯苓继续生活的代价就是装瞎子。

脑子里的系统嘎嘎大笑，然后道：“以后你尿尿旁边都要有人帮你端着鸟，哈哈哈，因为你是瞎子嘛，自己端肯定会尿到外面。”

凌云：“你闭嘴！”

庆帝自然也知道了凌云安然回来的事情，他非常的意外，尉迟华章竟然放走凌云？这不太可能。

但事实就是如此。

庆帝是有些失望的，但还是维护了尉迟华章：“章儿还是太心慈手软，不过那凌云眼睛都瞎了，已经是个废人，就让他跟在茯苓身边吧。”

说不得，以后还可以通过他来磋磨茯苓。

庆帝心情莫名又好起来。

而且他很快没有精力管凌云和茯苓，越国的三十万大军已经在庆国边境打响了第一战。

……

粉色纱帐内，茯苓睡得小猪一样。

凌云依然看着她，喔，现在他的眼睛上蒙着纱布，所以只是安静地坐着陪她。

系统很没心地道：“你的小公主睡觉的样子真可爱，啧啧，可惜你眼瞎看不到。”

凌云无动于衷，系统念了一会儿，没有得到回应，自觉没趣便不再念了。

其实凌云也在想茯苓，他在想，她是怎么知道营救太妃的另外一个方法其实是杀死她？

凌云想了一会儿，便明白了。

因为茯苓知道自己的命运后，一直在想如果发生了那些事她会如何，所以她设身处地明白，对于太妃来说，今时今日，只有速死才是真正的解脱。

凌云的心也跟着变得难受起来。

其实他一直没想过，茯苓对于他的意义是什么。

但如今开始慢慢懂了，是茯苓让他感受到了以前无法感受到的情感。

恐惧、开心、心疼。

原来这些情感是这样的感觉。

手又情不自禁地按在胸口。

如果说他想要复仇，想要复活母亲，或许也是对的吧。

但可能经历太多太久了，他其实已经找不到这么做的意义，因为他已经不会感觉开心或者难过。

只有茯苓，茯苓让他重新有了成为人的乐趣。

也只有在她身边，他才能暂时压抑住嗜杀的冲动，获得心灵片刻的宁静。

他缓缓闭上了双眼，这次梦里没有血腥的残肢，也没有阴谋和仇恨。

只有一片安宁的白色月光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