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 第2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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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5

  太子冲喜,可圣上身体近日已然好转,太子不愿自降身份娶一地位低下的商贾女儿,可一言既出,只好转为侍妾。

  沈梦鸳早已太子妃的身份在京城炫耀一通,各世家女更是毫不掩饰的嘲讽奚落。

  被抢了丝绸缎子的苏小姐更是请人摆了一出大戏,一女子嚣张跋扈,以太子妃身份欺压众人,转头便倒地哭泣,头上挂着大大的“侍妾”两字。

  戏娘唱了一夜未停,酒楼热闹非凡,嫡姐成了茶余饭后的笑料。

  第二日回门,沈梦鸳哭哭啼啼,闹着退婚。

  父亲即便在宠她,也断断不会答应。

  嫁入天家,岂是她闹脾气就可以悔婚的地方。

  “女儿已经成了全京的笑柄!父亲你怎么忍心!”

  沈梦鸳娇蛮的拿起木桌上的花樽砸在地上,犹嫌不解气,挥手就要摔烂茶盏。

  “够了!平日是太宠你,才让你这般放肆!”

  “当初是你自己选择的,如今便是死也要给我死在太子府里!”

  父亲气的脸色涨红,拂袖挥手而去。

  沈梦鸳呆呆的看着父亲的背影,满脸泪水,转而无比怨恨的瞪着我,“本该是你当侍妾的,凭什么是我!我凭什么要背负你的人生!”

  “我是嫡女,我怎么会委身给人当妾!”

  她死死的掐住我的脖子,发了疯似的尖叫。

  我憋的上不来气,艰难的扣住她的手腕,硬生生的扯开。

  沈梦鸳的眼神更加怨毒,一脚踹在我身上,“跪下!”

  指甲深深陷入掌心,我低头遮掩住自己的表情,跪在地上。

  每次沈梦鸳心情不佳,都会拿我撒气,什么时候她心情好了,我便什么时候起来。

  沈梦鸳焦躁的扣着桌子,良久,才烦躁的用银簪抬起我的脸,细细的盯着我看。

  她若有所思的盯着我,“还算有些姿色。”

  她脸上烦躁消失不见,把我扶了起来,柔声说道,“我的好妹妹,我是一定要当太子妃的,嫡姐向来疼你,不能不为你考虑,你今日便跟我回太子府。”

  我猛然抬头,不可置信的看着沈梦鸳。

  “你的身份,即使嫁入高门也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妾,哪比得过嫁与太子,只要你帮我留住太子的心,我们二人齐心协力,哪有办不成的事?”

  她声音柔和,循循善诱,倒像是真为我考虑那般。

  我却如坠冰窟,打了个寒颤,看着她胜券在握的样子,仿佛笃定能让我当她踏上太子妃之位的垫脚石。”

  我咬了咬牙,冷了声音,“嫡姐,我已有心上人,恕难从命。”

  沈梦鸳脸色一变。

  6

  娘亲去世时,沈府家大业大,却连死后的体面都不给,一卷草席草草下葬。

  娘亲去世前,握着我的手落泪,“娘亲无用,护不了妍儿周全,你祖父于周家有恩,日后若有机会选婿,可选周家二郎。”

  周家二郎,周瑾。

  周家满门忠烈,皆是征战沙场的好儿郎,如今,也只剩周瑾一个庶子和老母。

  当今天下太平,周家也被渐渐淡忘。

  娘亲身份低微,我也不受重视,自幼便是沈梦鸳的出气筒。

  最难的那段日子,周瑾经常偷偷溜到沈府,隔着墙上的小洞陪我说话。

  我们早就说好的,待他有了成就,便来提亲。

  “沈姝妍,你竟敢与人私定终身!”

  沈梦鸳瞪大了眼睛,顺手把茶盏丢向我,擦过我的头发,高声喊着父亲。

  她添油加醋的跟父亲描述,父亲气的不停喘着粗气,似乎不相信一向谨小慎微毫无存在感的庶女会这般出格。

  我跪在地上,脊骨不弯。

  半辈子条条框框,我小心谨慎从不敢逾矩一步,可沈梦鸳为了一己私欲,居然不惜把我带入太子府与她共侍一夫!

  婚姻之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,可为着我这潦草人生中唯一的一道光,离经叛道一回,我也是欢喜的。

  我独自在祠堂跪到天色渐暗。

  “姝妍!”

  温厚的声音在背后响起,我倏的回头,几乎落下泪来。

  周瑾握着我的手,眼里满是心疼,“我得知此事后就去求母亲来提亲了,你放心,有我在。”

  周瑾陪我在祠堂静静的等待,直到周母和父亲的身影出现。

  周母允诺父亲,拼着周家在圣上跟前的一丝情面,为父亲求个皇商。

  我和周瑾的婚事定了下来。

  “上不了台面的庶子庶女,活该配成一对!”

  沈梦鸳愤怒的啐道,气冲冲的上轿回了太子府。

  7

  我和周瑾的婚事十分简单,父亲从当初嫡姐看不上的嫁妆里挑捡出一些,草草把我打发出门。

  但周瑾把他的所有都给了我。

  入周府第一天,周瑾当着满堂宾客的面,立誓绝不纳妾,把府中中馈交予我,允我一生一世一双人。

  “姝妍,还是委屈了你。”

  他脸上有着些许落寞。

  我回抱住他。

  嫁入周府后,是我这半生最轻松愉悦的日子。

  周母为了良善,从不为难我,得知我城外破败的小院子里收留了许多悲苦女子,更是握着我的手落泪,给我银钱让我去修缮小院。

  我自由了许多,日日去城外小院给她们上课。

  林然便是医士,休养了这段日子,身子已经大好,脸上也常见笑容。

  晚上便回府与周瑾闲话家常,偶尔也在桂花树下赏月。

  生活平淡,却也美满。

  直到有一天我回府,周瑾神色复杂,几次欲张口,还是没说出口。

  “夫君怎么了?”

  我看不下去,直接开口询问。

  周瑾犹豫片刻,“姝妍,西北战乱,我想去。”

  我手一抖,不小心剪灭烛心,黑暗中,我听见周瑾的声音,“父兄皆为国征战而亡,留我一人独守家中,姝妍,我身上流着周家的血,国难当头,实在不能只顾儿女情长。”

  “我虽不能光耀门楣,可也不能让周家的气节在我手上辱没。”

  婚后一年,西北战起,大燕节节败退,无人再敢领兵,周瑾穿着先皇早年赐下的盔甲,自请领兵出战。

  8

  他出征那日,周母流着眼泪,只说周家好儿郎,并无一句责怪。

  我和周瑾拉钩,要他一定平安归来。

  周家为武将之家,纵使落寞,也养有暗卫,周瑾一个都没带走,留下来保护我们。

  周瑾走后三月,我收到了宫里的消息,沈梦鸳要见我。

  沈梦鸳虽说是侍妾,可太子并未娶妻,也就她一人,自是得意。

  看到满座高门贵女时,我便知道是场鸿门宴。

  沈梦鸳上下打量着我,捂着唇娇笑,“多月不见,庶妹怎么还是如此寒酸,看来你那夫君,并没有好好对你啊?”

  四周附和着她哄笑一片。

  我不愿与她争论,敷衍的行了个礼。

  周瑾早把管家之权给我,除去家用的,我在自己的花销上一省再省,尽数送到城外小院。

  这一年来,我攒下的银子,给林然重新开了一个小医馆。

  “听说你那个无用的夫君已经出征三月,不是嫡姐诅咒,怕是没有归来之日啊。”

  沈梦鸳满脸幸灾乐祸,我面色一寒,猛的抬头。

  她羞辱我已成习惯,可周瑾为国征战,她怎敢辱他!

  “你还傻站在那干什么,一点规矩都不懂,见到我该行大礼,姝妍,若是你夫君战死,你少不得得寻求我的庇护呢!”

  她高傲的抬着下巴,颐指气使的命令我。

  我沉下脸,环顾着在座众人。

  不是每个人都是沈梦鸳那个蠢货,这话自然无人敢接。

  我轻笑出声,直视沈梦鸳,“大礼可对宫中娘娘,可对太子正妻,嫡姐,若我没有记错,你只是个侍妾吧?”

  9

  我从未这样违逆过她,更遑论当众撕下她的脸皮踩在地上。

  四周已有窃窃私语,数道耐人寻味的目光射在她身上,沈梦鸳身子一僵,随即暴怒,“放肆!”

  她指尖绷紧,面色铁青的指着我,我毫不躲闪的对着她的目光,“我夫君是为国出征,周家满门忠烈,岂容你羞辱!”

  “他在沙场九死一生,你在流血流汗的士兵们的庇护下,却诅咒他们没有归来之日。”

  “沈梦鸳,到底是谁放肆!”

  沈梦鸳气急,却也意识到自己说了多么大逆不道的话,不敢反驳我,举起手想跟从前一样打我泄愤,被我一把抓住手腕。

  为着幼年她刚来到这个社会时,对我散发的那一点点善意,我不愿跟她争执,看着她涨红扭曲的脸转身就走。

  可沈梦鸳被我当众落了面子,没想轻易放过我。

  她使了个眼色。

  背后传来一股难以抵抗的力量,我惊呼着跌进水堂。

  我是会水的,宫人也不可能任由我淹死,只是实在显得狼狈。

  我挣扎着上岸,全身湿透,头发黏在脸上。

  沈梦鸳在岸上轻蔑的笑,“一个庶女而已,还真以为自己嫁了什么大将军,竟敢踩到我的头上!”

  可她话音未落,圣上身边的贴身太监就来传旨,看向沈梦鸳的眼神冰凉刺骨。

  前日周瑾传来家书,他领兵得当,大燕军队势如破竹,西北蛮夷已有败退之势,不日便可回朝。

  圣上大喜过望,他没要任何奖赏,只为我请了诰命。

  沈梦鸳脸色煞白。

  10

  沈梦鸳可以随意欺辱她的庶妹,却不能欺辱一位有诰命在身的大将军之妻。

  我一跃成为在场最尊贵的女人。

  圣上太监传来口谕,沈梦鸳不甘愤恨的死死盯着我,在太监监督的眼神下,僵硬的跪下给我道歉。

  我懒得理会背后快要把我灼烧成灰的眼神,坐上宫车回了周府。

  周母站在府外满脸担忧,看见我全头全尾的回来才松了一口气。

  “姝妍,到底是委屈了你。”

  她握着我的手叹息。

  新婚一年丈夫便不在身边,她和周瑾一直有愧,觉得对不起我。

  可我从来不觉得委屈。

  有国才有家,我从不是不明事理之人。

  我提着糕点去到小院。

  “哎呦呦,恭迎我们诰命夫人!”

  小荷一脸揶揄,冲我做了个鬼脸。

  我把糕点扔到她手里笑骂,“死丫头,竟敢开我的玩笑!”

  林然还在新开的医馆忙着,小院里大多孩子都在那边帮忙。

  我去医馆看了看她们,就回府等待周瑾回朝。

  可是一等就是两月,没有等到周瑾,等到了得意洋洋的沈梦鸳。

  她在清晨就急不可耐的闯入周府,踹开我的房门,居高临下的看着我,“不知庶妹近日可好?我可听说,你那位夫君怕是要回不来了!”

  “你还不知道吧?西北疫病多发,大半将士都染上时疫,药物短缺,怕是要丧命!”

  “有诰命又如何,一样是个寡妇!”

  我大脑一片空白,被褥下的手轻微颤抖,面上却丝毫不显,“嫡姐如今见到我,怕是该恭恭敬敬的称我声夫人!”

  我满脸寒霜,命令婢女把她架着丢出周府。

  沈梦鸳咒骂不断,我却无暇理会,满脑子都是她刚才那番话。

  周瑾给我传回的家书,明明封封都在报着平安。

  “吾妻姝妍,吾将归。”

  “一切安好,等为夫回朝。”

  疫病,丧命,我手指颤抖,大脑一片眩晕,扶着桌子才堪堪站稳。

  我敲开了周母的门,却见周母眼眶通红,看见我时还勉强微笑。

  我心中顿时了然。

  “母亲,是真的对不对,周瑾他。。。”

  我哽咽在喉。

  周母背过身抹泪。

  几乎是一瞬间,我就下定了决心。

  “母亲,我要去西北。”

  周母回头,眼神震动,“不可!”

  “瑾儿已是九死一生,如何再能搭上你!”

  我目光坚定,一瞬不瞬的看着周母,“官家运送药物程序繁多,儿媳可以立即出发,及时把药物送到。”

  “我若不去,周瑾才是真的九死一生!”

  我已有决定。

  纵使她不许,我也会去。

  周母面部颤抖,热泪滚滚而下,回身跪在周家满桌牌位下,“老头子,你看见了吗,你的儿子,你的儿媳,个个都是好样的!”

  “不辱周家,不辱周家啊!”

  她哭倒在祠堂前,我亦红了眼眶。

  周母打开暗格,拿出一个盒子,里面是地契和银钱,“姝妍,这是我自己的体己嫁妆,你拿去换药。”

  她把盒子塞到我手里,如今不是客气的时候,我也没推辞。

  “此去艰险,家中暗卫你全部带上。”

  我一惊,“这如何使得,那是保护您安危的。”

  周母摆手,“我在京中能有什么危险,我丈夫儿子皆战死沙场,如今唯一的小儿子也命悬一线,我什么风浪没见过!”

  她含着泪,示意我去准备药物。

  我也不再多说,把地契当了换成银钱,去城外小院找了林然。

  我把银钱交给她,让她通过医馆的关系给我全部换成药物。

  “我和你一起去。”

  她目光复杂的看着我,声音坚定。

  “我是医士,能帮到你。”

  我刚想拒绝,就见小荷红着眼抱住我,“我也要去。”

  “我也要去,我跟林然姐姐学的医术最好!”

  “我也去!师傅夸我骑马比男儿还好!”

  “你胡说,我射箭成绩最好,该我去才是!”

  昔日被我陆续捡回来的孩子从屋里鱼贯而出,争先恐后的挤到我面前。

  我鼻头一酸,强忍热泪,“这不是去玩,稍有不慎,可能就回不来了。”

  小荷满不在乎的搂住我,“没有你,我们这条命早就没了,还怕什么回不来。”

  “我们是一家人,哪有一家人不在一起的道理!”

  “对啊姝妍姐姐,就是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!”

  “呸呸呸,死什么死,我们都能活着回来!”

  七嘴八舌的声音将我淹没,无一人退缩。

  林然握住我的手,坚定地朝我笑。

  我回握住她的手,“好,都去,带着药物,去把我们的将士们带回家!”

  11

  两天后,我和女孩们带着装满十多车的药品出发。

  数月前我和周母目送周瑾离去,数月后周母握着我的手细细叮嘱,红着眼睛让我平安归来。

  为了节省时间,我们选择了一条不好走的小路。

  适逢大雪,路途难行,大家都沉默的,坚定的往前走。

  风像刀片一样割在脸上,我咬着牙,不肯放慢速度。

  自我出生以来,就是被随意欺凌的对象,庶女的身份从未让我有些许喘息的时刻,就连娘亲去世,我都没能力给她寻一好的墓地。

  我该规规矩矩的在嫡姐面前伏低做小,该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潦草嫁人,该学习女红女工为夫君打理家事,这世道枷锁太多,一层一层的压在这些没有身份地位的女子身上,都是我该,我能。

  可我偏不!

  我偏要打破这层层枷锁,带她们闯出一条路!

  12

  半个月的路程,我们一周就赶到了军营。

  看到周瑾的那一刻,我悬着的心骤然放下。

  周瑾不可置信的看着我,不敢相信我会出现在这个地方。

  我扬着马鞭冲他笑。

  来不及多话,还未染病的将士们卸下药物,林然她们立马进军营查看情况,着手医治。

  周瑾紧紧的把我搂住,“姝妍。。。”

  我笑着推开他。

  现在可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。

  疫病来势凶猛,军队战斗力大大下降,医治还需要时间。

  可是西北蛮夷虎视眈眈,就等大部分将士病倒。

  时间就是生命。

  林然她们没有一刻停歇,熬药照看病人,研制更加快速生效的药物。

  “你不该来的,若是蛮夷进攻,我怕是护不住你。”

  周瑾搂着我,声音轻颤。

  我拍了拍他的背,要他放心。

  短短几日,疫病就没有再蔓延的趋势,已经染病的士兵也有变好的趋向。

  军中剩的战斗力不多,蛮夷却不同寻常的安静,没有一丝进攻的迹象。

  周瑾稍显不安,派出一小队去查探。

  然而就在小队刚出去时,蛮夷也派出先头兵进攻了。

  人数不多,但对现在的大燕军队来说,还是十分危险。

  周瑾翻身上马,“姝妍,去帐篷里,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!”

  还未病愈的将士纷纷撑着身子,拿起武器,准备迎敌。

  面对周瑾焦急的神情,我摇了摇头,与他一同翻身上马。

  小荷她们更是让患病的士兵躺下,齐齐上马,拿起武器。

  烈马在她们手下乖巧无比,仿佛认主了一般。

  这么多年来,哪怕沈梦鸳刻意克扣我的份例银子,苦的只能半夜偷偷去厨房偷馒头果腹的时候,我都没有停过小院的学艺。

  我们从来没有停止过学习。

  不学女红,不学夫纲,学医术,学骑射。

  周瑾眸里情绪翻涌,看过身后整装待发的女兵,策马出城。

  我们紧随其后,丝毫不退缩。

  大家心里都憋着一股劲。

  要保住将士们拼死换来的胜利,要打破这层层枷锁,要证明,即便身份卑微,她们也不是可以随意欺凌的对象。

  她们不输任何人!

  13

  蛮夷败退,小荷慌里慌张的清点人数。

  看到有人手上被划了个口子,她一边焦急的上药,一边心疼的直哭。

  大家都热泪盈眶,可是没有惧怕,都洋溢着激动的笑容。

  周瑾下马仰头看我,朝我张开双臂。

  我跃入他怀里,终是忍不住掉下泪来。

  “姝妍,你总是能给我惊喜。”

  他在我耳边叹息。

  “能娶你为妻,我这一辈子,也值了。”

  收队回城,小荷她们红着眼睛脱下身上的盔甲,不舍都抚摸。

  消息传回京中,圣旨来临,圣上封我为将军,准我组建女子军队。

  不再是沈家的庶女,不再是依附于旁人的诰命,是将军,是我自己拼来的将军。

  小荷她们抱头痛哭。

  14

  七日后,疫病基本治愈,军队也恢复了行动力,周瑾带兵剿灭蛮夷残存部队后,收兵回朝。

  周母在府外热泪盈眶。

  可嫡姐的天,却变了。

  这段时日,太子大婚,娶了丞相嫡女为太子妃。

  丞相嫡女了解到之前沈梦鸳以太子妃的名义作威作福,也有心要杀鸡儆猴,关了她的禁闭,不许她在出现在太子面前。

  直到圣上举办宫宴为我们接风洗尘,才把沈梦鸳放出来。

  她不复昔日得意的模样,唯唯诺诺的站在太子妃旁伺候。

  看见我,她眸子一闪,迸发出无限的恨意,却又在看见周瑾时化为期盼。

  宴会结束,圣上留周瑾说话,我先一步出了宫殿,在转角处,沈梦鸳窜出来抓住我的手。

  “妹妹,好妹妹,你帮帮姐姐。”

  “你都不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日子,那个该死的太子妃,竟然一直拿身份压我,要我给她伏低做小!”

  “我跟她说人人平等,她居然耻笑我痴心妄想,以以下犯上的罪名不让我吃饭,你现在出息了,好妹妹,你得帮帮我!”

  她言辞恳切,满脸焦急,紧紧握着我的手。

  我冷淡的抽回手,不动声色的用帕子擦了擦,平静的看着她,“你在欺辱旁人时,怎么从未想过人人平等呢,我的好嫡姐?”

  沈梦鸳神色巨变,咬牙切齿的瞪着我,最终还是隐忍下来,“之前是姐姐不对,妹妹,你现在是圣上面前的红人,只要你开口,一定能把我要出来的。”

  “你让周瑾娶我,我只做妾就是了,不会威胁到你的地位的!”

  我不敢相信能听到如此荒唐的话,不欲与她纠缠,可沈梦鸳却缠着不放。

  “我只做妾就是了,妹妹,你帮帮我,你让周瑾把我要出来!”

  她死死握着我的手腕,我正头疼时,被揽入一个温厚的怀抱。

  周瑾冷淡的声音响起,“我早已许姝妍一生一世一双人,绝不纳妾,还请姑娘慎言。”

  “这话要传到太子耳中,怕是没有什么好下场。”

  周瑾包住我的手,朝我微微一笑,带着我离开。

  沈梦鸳一怔,突然疯了般大笑,在我们身后犹如鬼怪般嘶吼,“一生一世一双人,好一个一生一世一双人!”

  “沈姝妍,你凭什么,你凭什么!”

  15

  回到府中后,我举办了个女子学堂。

  那些之前只有男子才有机会接触的,在我这统统可以选择。

  为了给那些家中贫寒,被禁锢着不让上学的女子一个机会,我定下了两个规矩。

  只要学有所成,均可每月领取月俸,到沈家和周家名下产业讨一份差事。

  世家贵女来的,都得询问家中庶女,给她们一个选择的机会。

  以我如今的地位,京城权贵都想巴结我和周瑾,自是开展的无比顺利。

  林然要回了她父亲的医馆,给了她丈夫一纸休书,霸气的小荷眼冒桃花。

  三月后,宫里传来消息,沈梦鸳谋害太子妃,被赐死了。

  她太着急了,竟然在太子妃的饮食里下毒,可那日太子妃不小心摔了汤羹,满地气泡。

  太子震怒,下令彻查,拷打了沈梦鸳身边的婢女,还发现了余下的鹤顶红。

  人证物证俱在,她难逃一死。

  听到这消息后,我默默了许久,想到嫡姐的芯子刚被替换时,她虽娇蛮,却也鲜活。

  她说了很多我从未听过,却又无比渴望实现的话,那样的豪情壮志,却在日复一日的蹉跎中被同化。

  可怜,亦可悲。

  “沈老师,你在想什么?”

  一个水灵灵的小女孩扯住我衣角,骑在一匹小矮马上。

  我拍了拍她的头,“刚刚讲的诀窍都还记得吗?”

  她用力点了点头。

  我放开了缰绳,“去吧。”

  走剩下的路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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