朝步寰一声令下，乘风带着侍卫鱼贯而入，一盏茶的功夫，整个陶怡居就被围成了铁桶一般。
千霜哪里见过这种阵仗，往阮玉的身后靠了靠：“小姐......”
阮玉出言安慰：“别怕。”
听见身后传出的女声，朝步寰这才转身看向阮玉：“四小姐，今日事发突然，本王也不便陪你饮茶了，你先回府吧！”
阮玉早就想走了，识趣的点点头，没走几步，却又回眸：“这里离宁远侯府有些距离，不如王爷送送小女子？”
她翩然一笑，有些蛊惑的意味。
但朝步寰此刻的心思不在她身上，吩咐乘风：“送四小姐回去。”
乘风：“属下遵命。”
等阮玉的背影消失在陶怡居内，朝步寰这才快步朝隔壁房间走去。
他敲了敲门：“皇兄？”
此时的朝言琅脸上的欲色还未散去，他阴沉着脸，看着蜷缩在一角的阮楚华，而后目光又扫过床榻上的那抹嫣红。
“孤算是小看你了！”
阮楚华的身子像是有重物碾过般酸痛，声音更是沙哑得不成样子：“殿下，这是你逼我的！”
朝言琅起身直接掐住阮楚华的脖子：“你可知，谋害孤，是重罪！”
他的目光，就像是在看猎物的猛兽般，红得瘆人。
鼻尖的空气越发稀薄，阮楚华原本苍白的脸，此时被翻涌的气血填满，她用力攀住朝言琅那双大手，可是力量太过悬殊，对方没有丝毫松手的意味。
这是阮楚华第一次感受到绝望。
“殿下......我错了.......还望殿下怜惜......”
许是听到房里的动静，朝步寰再次开口：“皇兄，莫要冲动！”
听了此话，朝言琅暴怒的双眼才缓缓恢复清明。
他像是扔秽物般，将阮楚华扔在床上，顺便还擦了擦手。
朝言琅穿上外衫，打开门，一看大厅里的侍卫，拍了拍朝步寰的肩膀：“还好你在。”
朝步寰弓下身：“这是臣弟应该做的。”
朝言琅点点头：“这事，你如何看？”
朝步寰沉眸：“皇兄若是不想将私底下谋划的事传到父皇耳中，怕是只能哑巴吃黄连了……”
朝言琅心口突然就压了一块巨石，良久之后，他长舒一口气，对屋内的阮楚华到：“等着太子府的撵矫吧……”
说完，直接离开了。
而阮楚华从临近死亡的恐惧中清醒，她笑得苍凉，嘴里不停说着：“我就要成为太子侧妃了，我就要是太子侧妃了......”
——
虽然知道景王府家大业大，但是上了王府马车的阮玉，还是不禁感叹一边。
那布置，那软塌，哪里是侯府那个小马车能比的？
她舒服得几乎是睡回侯府的。
等马车停到侯府门口，天色已晚，她却顾不得用晚膳，询问了沈管家一番，才急急去了书房。
阮廷正在里头处理公务。
阮廷抬头看了阮玉一眼：“你怎么来了？”
阮玉行了个礼：“父亲，玉儿是想来问问，定国将军府的事，您处理好了？”
“那有什么好处理的？”阮廷执笔准备批阅公文，“不是都说好了吗？你二姐姐嫁过去，嫁妆都准备好了，只差和将军夫人商议日子了。”
阮玉缓步走近：“二姐姐......怕是不好再嫁进将军府了......”
阮廷身体一顿，笔尖的墨登时凝聚而下，形成的黑色抹点在纸上缓缓洇开，最后形成的巨大黑团，碍眼至极。
他皱着眉，随后放下了笔。
“你这是什么意思？”
阮玉沉了口气，接着道：“女儿下午去济世堂抓药，瞧了桩趣事，不知为何，隔壁的陶怡居突然被侍卫团团围住，女儿好奇，去查探了一番，结果......发现是太子殿下白日宣淫，而那女子，竟是二姐姐......”
刚开始的时候她还有些不确定，直到从陶怡居离去时，她从门缝中瞥到阮楚华欲潮还未褪去的脸。
阮廷立马打断：“你胡说八道什么！”
“父亲，女儿有没有胡说八道，你派人打听一下就能轻易得知，女儿根本没有必要撒谎，况且，你可以去秋水居看看，二姐姐可有在府中。”
阮玉说得言之凿凿，阮廷一时只觉得不妙，马上派人去秋水居唤阮楚华。
约莫半柱香的功夫，小厮就跑回来了，而得来的消息却是：“秋水居的人说，二小姐上午就出府了，现在都未曾......未曾回府......”
阮廷悬着的心此刻砰砰直跳，活像是要跳出胸腔。
他像是被人抽了魂般，无力的瘫软在椅子上。
他心里清楚，阮玉这次说的是真的。
阮楚华是他亲眼看着长大，也是除了阮晟华外，花费心思最多的孩子，她是什么性子他最是清楚。
她突然消停的时候他就该猜到，太子侧妃的诱惑力天下没有几人能够抵挡，她怎么可能突然放弃。
只是没想到，她竟然破釜沉舟！
她这么做，根本就是将整个宁远候府置于那条船上，是安然渡过还是跌入深渊，全凭太子殿下一念之间。
“逆子！逆子啊！”
阮廷脸色极其不好，阮玉倒了一杯茶递过去：“父亲，喝杯茶水顺顺气吧！”
阮廷没接，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阮玉那张脸，那张逐渐让他陌生的脸。
“你今日来，不单单是看你二姐姐笑话的吧？”
阮玉拿着杯盏的手就那样悬在半空中， 她过了良久才放下：“在父亲心中，女儿就是那种只顾自己快活，不顾全家安危的人吗？”
阮廷看向她的双眼，她那双深幽的眸，就像是一团黑色旋涡，差点将他吸了去。
“父亲放心，如今的翊王正愁抓不住太子殿下的错处，二姐姐这个亏，殿下只有含着泪咽下，也不会在此时迁怒宁远侯府……”
这话说得倒不假。
从去岁至今，圣上交代下的差事，翊王如有神助般，每一次都完成得很好，原本势力相当的太子和翊王，天平隐隐有趋向后者之意。
这也是为什么阮廷不愿让府中子女蹚这一摊浑水。
形势如此不明朗，踏错一步，便万劫不复。
可如今府中，只有他能看清形势......不对，还有一人......
阮廷再次看向阮玉。
阮玉神情平静：“现在最要紧的，是二姐姐和太子殿下已成定局，那何人该嫁去定国将军府？”
阮廷这才猛然惊醒。
阮楚华行了傻事，这个时间要是再和将军府生了龃龉，宁远候府以后的日子，更加难熬！
不如让玉儿嫁过去？反正当时定下的不就是她吗？
像是猜透了阮廷的想法，阮玉当场否决：“父亲，女儿是不会嫁过去的，莫说定国将军府的富贵我不稀罕，我如今的性子，过去后，整个将军府都会被我闹得鸡犬不宁......”
这些时日，阮廷也是看透了阮玉几分，她再也不是那个听话顺从的玉儿，就像是脱胎换骨了般，心思算计都沉了许多，从阮楚华落水那事就能看出。
明明破洞百出，却又让人抓不住任何证据。
阮廷叹了口气：“你想如何？”
阮玉浅笑：“三姐姐，才是最好的人选......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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