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宫，正乾殿。
此时，正值早朝。
听到兵败的消息，自然是龙颜震怒。
天子梁启承站起身，一把将脚边镶金雕龙的香炉踢在阶下。
“二十万大军怎么会败的？”
阶下，文武百官垂首屏息，谁也没敢出声。
“启禀皇上。”尚书周锦程上前一步，“谢蕴诚领二十万大军，依旧没有挡住突厥，辜负天子信任，臣以为……论罪当诛！”
周氏一党立刻一个个跳出来附和。
“皇上，尚书大人说的没错，不诛谢家不足以平民愤。”
“皇上，这等无用之徒，留着何用？”
……
“你们好大的胆子！”
沈暮止冷哼一声，走上前来，照着跪得离他最近的大臣就是一脚。
“国公府数代忠良，乃我大梁国柱，一次败仗就诛连九族，你们是想要皇上被天下人戳脊梁骨吗？”
龙椅上，梁启承眉头皱紧。
谢家功高盖主，在朝在野都有威望。
梁启承自然也是想除掉的，只是……
他身为天子，可不会背上诛杀忠良的骂名。
“皇上明鉴，老臣绝无此意。”周锦程忙着解释，“就算是不诛九族，至少也要收回谢家的兵权。”
“启禀皇上！”一位太监小跑进来，跪到阶下，“巾帼将军谢氏携谢家三女、四子求见。”
“哼！”周锦程冷哼，“败兵罪臣之妻，还敢觐见皇上，还不赶出去？”
“皇上还没说话，尚书大人就要赶人。”沈暮止幽幽开口，声音不高，却是个个字都锋利如刀，“这金銮殿上，难道是尚书大人做主吗？”
杀人诛心！
沈暮止两句话，字字都把刺挑得明明白白。
天子梁启承一向多疑，听到这句表情越发阴沉几分。
“这早朝之上，连朕都没有说话的份儿了？”
知道自己触到天子逆鳞，周锦程忙着跪到地上。
“皇上息怒，臣只是……一时心急失言。”
几位老臣也是纷纷站出来，为谢家说情。
“皇上，谢氏乃先帝御赐一品的巾帼将军，我想她此来定有要事要说。”
“是啊，皇上，此事关系重大，不如先听听谢氏如何说法！”
……
大家对沈暮止这位心狠手辣的九千岁，没有什么好印象，但是谢家不同。
谢家几代忠良，几代国公都是为人忠正的国之梁柱。
这样的大臣，老臣们自然是要维护的。
叶景明弯着腰，站到周锦程面前，手伸到背后向未来岳父做个手势。
“皇上，臣也以为，既然谢氏人来了，至少听听他们说什么。”
天子梁启承点点头，皱眉坐回龙椅。
“宣！”
“宣巾帼将军谢氏等上殿。”
太监高宣。
谢蕴宁姐弟一左一右，将谢家老夫人扶进大殿。
两人跪地行礼，高呼万岁。
谢老夫人只是撑着拐杖，向天子欠了欠身。
当年的谢家，先帝极是器重。
不仅封老夫人将军之位，还曾免去她的跪拜之礼。
看到满头银发，还披甲着袍站在大殿上的老人家。
不少官员都是皱着眉，暗暗叹了口气。
三代忠良，为了大梁江山，谢家多少男儿死在战场上，最后却落得这个下场。
跪拜完毕，从地上爬起来，谢蕴宁斜一眼叶景明，视线落在沈暮止身上。
沈暮止平静注视着天子方向，看都没看她。
“皇上。”谢老夫人上前一步，“谢家无能，不能保大梁社稷平安，罪该万死。”
“算了。”梁启承摆摆手，“朕也知道，此事不能全怪你们谢家。”
“多谢皇上体恤。”谢老夫人抬起脸，“除请罪之外，臣妾还有一事相求。”
梁启承：“讲！”
“此次我谢家儿郎之所以战败，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粮草不足，士兵吃下的粮食发霉腐变，个个腹泻呕吐，上不了马，提不起枪……”
叶景明侧脸，与周尚书对视一眼。
谢家怎么会知道粮食的事的？
沈暮止转过脸，刚好与站在谢老夫人身侧的谢蕴宁，视线撞在一处。
注意到女孩子明显有些红肿的眼睛，男人的眉越发皱紧几分。
谢蕴宁看在眼里，又是一肚子气。
狗男人看到她就皱眉头，她有那么让他讨厌吗？
“谢老夫人。”叶景明冷哼，“军粮之事可都是皇上安排，难道你是想说皇上……不想让谢家打胜仗吗？”
“臣妾不敢。皇上怜爱臣民，自然不会针对我谢家，一定是下面的官员暗中行事，蒙骗天子。”
谢老夫人挑起战袍，一把老骨头，重重跪在地上。
“臣妾跪求皇上彻查此事，给谢家，给二十万死在沙场的将士，一个交待。”
几十岁的老人家，哪里经得这么跪？
谢蕴宁心疼不已，忙着和谢蕴礼一起也跟着老人跪下。
“皇上，此事事关重大，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。”
“皇上，谢家军多年从未战败，老夫人此言不是没有道理！”
……
在场大臣们，也有不少站出来，跪到谢老夫人身侧。
“皇上！”周锦程不甘心地上前一步，“前线战事，一个妇人怎么会明白，如果仅凭她一句话……”
沈暮止幽幽开口，“周尚书这么紧张，难不成是心里有鬼吗？”
周锦程气得老脸铁青：“臣问心无愧，倒要想问问千岁，为何如此针对老臣？”
沈暮止抬手，向龙厅上的梁启承微微躬下身。
“皇上设立绣衣时就说过，要让本王做皇上的眼睛，皇上的耳朵，皇上的手臂和皇上的刀……本王自然要替他好好盯着，那些心怀不轨之徒。”
叶景明观察一下龙座上梁启承的表情，担心天子起疑心，主动跪到地上。
“皇上，臣愿意为皇上分忧，亲自彻查此事。”
“皇上！”谢蕴宁抬起脸，“臣女刚刚退掉叶少卿的婚事，叶大人对臣女必是怀恨在心，臣女只怕他公私不分，请皇上另派明臣查理此事。”
这件事情原本就是叶景明等人安排的，让他查能查出什么？
最多找几个替死鬼应付了事。
“谢蕴宁，你好大的胆子。”周锦程大骂出声，“朝堂之上，哪有你一个女人说话的份儿。”
“皇上！”
在地上跪爬几步，谢蕴宁梨花带雨地抬起脸。
“求皇上开恩，可怜可怜谢家，可怜可怜臣女这个……没爹没娘的孩子吧！”
早有周幽王为博女人一笑，烽火戏诸侯。
梁启承是皇上又怎么样，他也是男人。
美人泪用得好，那也是杀人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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