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 0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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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我嫁给了曾经霸凌我的人。

  他现在断了两条腿。

  我白天推着他看风景,在人前做个好妻子。

  夜里就狠狠羞辱他,发泄从前受到的伤害。

  他自知身残,从不反抗。

  婚后第三年,我怨气已消,打算离开。

  他却突然从轮椅上站了起来,声音低沉如恶魔。

  「你走不掉的。」

  01

  我答应了贺礼的求婚,在他腿断的时候。

  因为医生说他伤得太重,站起来可能性不大。

  而我要的恰恰就是一个不能与我抗衡的残废。

  高一那年,我发现了贺礼的秘密。

  他把我逼在小胡同的墙角,威胁我不能说出去。

  随后开始了对我长达三年的恐吓与羞辱。

  我对他的恨意从初见至今,每分每秒,只增不减。

  现在,终于可以报仇了。

  贺礼坐在轮椅上跟我一起宣读结婚誓词。

  他的西服没有一丝褶皱,板板正正,和他的皮囊一样。

  我侧身低头看他,像看一只可怜的蝼蚁。

  北城冬日阳光少得可怜,宾客陆续离席,而我推着贺礼入洞房。

  我坐在大红色的床上,看着贺礼。

  良久,他开口:「里予,帮帮我。」

  我不理他,只慢慢脱着衣服。

  绯色爬上脸颊,他试图站起来,但最终失败。

  「里予,帮帮我。」

  他又一次开口,语气很是不耐。

  我一脚把轮椅踢得远远的。

  「你求我啊!」

  02

  贺礼在轮椅上待了一夜,我还是很好心给他裹了床棉被,只是样子略显滑稽。

  我用手机拍下,偷偷发在微博小号。

  并配文:「新婚夜丈夫不能人道,美娇娘被迫守活寡。」

  贺礼起初也反抗过,把新房里能砸的都砸了。

  但没用。

  贺家人听到动静并不阻拦。

  因为贺文舟也很喜欢看他哥哥无能狂怒的样子。

  在这点上,我们目标一致。

  和八年前一样。

  贺文舟是我的初恋。

  要不是当初贺礼横插一脚,我跟贺文舟的孩子都会跑了。

  上中学那会儿。

  我家里很穷,住在老旧待拆迁的棚户区。

  父母几经辗转,花费半生积蓄送我进了市里的一所私立高中。

  同学们非富即贵,快到家的那几条阴暗脏乱的巷子不可能出现我的同学。

  所以当我看到贺礼偷偷摸摸进了一间老房子的时候,就不自觉跟了上去。

  冬日里窗户上都是露水,我看的不真切。

  贺礼好像对着屋里的人叫父亲,还给了他很多钱。

  屋里灯光暗黄,氤氤氲氲像做梦一样。

  屋檐的冰凌突然砸在我身上,我惊呼,然后迅速跑掉。

  可贺礼速度太快了,我被他抓个正着。

  他拎着我到一个死胡同。

  见周围安全又狠狠将我摔在地下。

  一字一顿:「敢说出去一个字,你就死定了!」

  这话换个人说我一定会当他放屁。

  但是贺礼不一样,他是北城贺家的小少爷。

  不管以后还是不是,但起码现在是。

  一些不触及法律的腌臜事他做的得心应手。

  包括但不限于抢来别人的女朋友并羞辱她。

  比我如今羞辱他可厉害多了。

  03

  新婚第二天,贺家家宴。

  我推着贺礼慢慢入席,礼貌问候着贺父、贺母。

  还有一脸玩味儿的小叔子贺文舟。

  刀叉贺文舟还用不习惯,筷子夹起牛排就啃。

  嘴里塞满了还不忘问候哥嫂:「昨晚上可还顺利?」

  贺父骂他没规矩,他回呛:「流浪十几年,换你你也没规矩。」

  见要冷场,我赶紧说:「一切都好。」

  说完还娇羞地看着贺礼,但转过脸眼泪又掉了下来。

  明眼人都知晓实情,替我惋惜。

  只有贺文舟一直装傻充楞:「嫂子,好你还哭什么?不会是我哥不行吧?」

  「不行」两字狠狠戳到了贺礼的痛处。

  他扔了刀叉,推着轮椅就要走。

  但无奈,双手再怎么样也使不上多大力气,推了几次轮椅还在原地。

  我叹了口气站起来推他出去。

  推到院子里放着,我要回去继续吃饭。

  贺文舟趁人不注意还夹了菜放我碗里。

  我正吃着,却又忽然觉得心虚,抬头对上贺礼阴鸷的眼神。

  他好像要杀了我。

  跟当初发现我是贺文舟的女朋友一样。

  我为求自保,老老实实在贺礼手下当小弟。

  写作业或者替他挡桃花我都能干。

  起初他对我也算不错。

  看我穷,还时不时装霸总塞钱给我。

  怕我走夜路不安全,还借口保护秘密送我回家。

  可贺文舟出现后,一切都变了。

  04

  我跟贺文舟其实是暗恋,没有捅破窗户纸但都心照不宣。

  变故出现在高二上学期。

  贺家人直接来到学校,说找他们丢失多年的少爷。

  周围同学都觉得过于抓马,肯定是贺礼的死对头造的谣。

  但我知道,这是真的,再真不过了。

  一来二去贺礼对我放松了警惕,再去棚户区破屋也没有避着我。

  我的猜想得到了证实。

  贺礼是假少爷。

  那个时不时出现在我面前,笑得像个傻子的贺文舟才是真正的贺家少爷。

  真相大白,我开心得要跳起来。

  虽然我没立什么功,但鸠占鹊巢的事情得以平反。

  贺礼那个恶霸跌落神坛还是非常值得庆祝的。

  可我也只高兴了两天。

  贺礼的阴霾又卷土重来。

  他只用了两天就搞定了贺家父母,然后继续当着贺家少爷。

  而贺文舟则因为这个事情还休学了半年。

  文艺青年醉心于腐朽的浪漫。

  我给贺文舟写的信全被贺礼截胡了。

  他当着全班同学的面一字一句地读出来,不管我有多么狼狈。

  任由流言发酵,任由同学耻笑。

  我像个小丑。

  「捞女!」

  「癞蛤蟆想吃天鹅肉!」

  「卖炸串的怎么能进我们学校?」

  我的高中生活从此暗无天日。

  05

  我吃完饭就推着贺礼回屋了。

  他吃没吃饱的不重要,饿不死就行。

  家庭医生说帮他做理疗,能提升站起来的概率。

  我在旁边看着,学的认真又仔细。

  后续日子我主动包揽了这项任务。

  医生说不能碰的地方,我就狠狠碰。

  医生说要用力按的地方,打死我也不摸。

  贺礼被我磋磨的是一日不如一日。

  「你就那么恨我?」

  结婚的第三个月,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问:「恨我为什么要跟我结婚?」

  我闻言猛地拔出他屁股上插着的银针,

  「因为想报复你呀!」

  他泄了气,似乎有些难过,转过头去不再看我。

  任由银针下落将他扎成筛子。

  他不反抗,我又觉得没了意思,干脆躺在床上放空自己。

  迷迷糊糊,马上要闭眼的时候,贺礼突然说:

  「我其实比他更早爱你。」

  06

  贺礼的话像鞋底的沙子,膈应人。

  我猜想这就是他的目的。

  我恨他恨得纯粹,所以报复起来没有一丝犹豫和愧疚。

  他说爱我不过是想扰乱我的心,让我苦于回忆过去和审视现在的自己。

  贺礼啊,还是一如既往的阴险。

  睡也睡不着了,我踹了贺礼两脚,打算好好聊聊。

  「那你说说爱我的证据吧。」

  我知道我问了就中了他的圈套,但还是忍不住开口。

  我希望从前的痛苦源自自卑愚钝的自己,而不是它本就来自赤裸裸的恶意。

  如果贺礼言之有理,我或许能与从前和解。

  贺礼被我踹到了墙角,他背对着我,缓缓开口。

  「我说过要追求你,不介意你与贺文舟的过去,也不介意你贫穷的出身。」

  「我也去了你父亲的小摊上吃烧烤,也告诉我的追求者你是唯一。」

  「贺文舟,他贪慕虚荣,我也是提早告诉你真相而已。」

  「……」

  他说了很多很多,最后把自己都感动哭了。

  屋里很静,只剩我手机按键的声音。

  我的微博小号更新了,标题是:「鳄鱼眼泪,自欺欺人。」

  我就不该对贺礼有一丝一毫的希冀。

  他明明制造流言,踩碎我可怜的自尊,却又自诩高贵的救赎者,想将我拉出泥潭。

  拆散我跟贺文舟,让我当众出丑说是为了我好。

  不介意我的过去、我的贫穷,其实就默认了我配不上他。

  吃进嘴的烧烤又嫌弃地吐出去,害得我父亲生意惨淡。

  至于公开追求我,那更是放任他成群结队的爱慕者欺负我。

  贺礼啊,真是洗不白呢。

  烦人,我一脚把他踹下床。

  养病的日子伙食太好了,他摔下去的时候地板都在动。

  好巧不巧引来了贺文舟。

  「哥、嫂子,你俩没事儿吧?」

  贺礼的“没”字没说出来就被我捂住嘴巴。

  我扯着嗓子大喊:「有事!文舟快来帮忙!」

  「弄到轮椅上,给我绑起来,嘴巴堵上!」

  我坐在一旁,指挥着贺文舟干活。

  他动作倒是快:「嫂子还要做什么吗?」

  「没了,你先走吧。」

  「嫂子还要做什么吗?」

  「没了,走吧。」

  贺文舟站得笔直,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。

  「嫂子还要做什么吗?」

  「都第三遍了,你烦不……」

  话还没说完,就被贺文舟霸道又窒息的吻淹没,他毫无章法,像野兽啃食自己的猎物。

  他身子重重压来,我支撑不住,跌进柔软的被子里。

  我趁机大口呼吸,脑袋也清醒了许多,对着贺文舟大吼。

  「我他妈是你嫂子!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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